“混账,东平一共七个县,有六个县被攻破,子和是怎么追击的?”
曹操突然气愤起来,敌军只留东平治所无盐没攻,这等于挑衅曹操,他如何能不气?
荀攸连忙安慰他:“敌军此行,本只为制造恐慌,东平诸县,唯有无盐兵力近千,其余不过一百兵力左右,自然不敢抵抗,司空早就预料此事,就不必为此生气了。”
“话虽如此,唉!传令……让子和继续驻守卢县,防范敌军去而复返。”
荀攸听到曹操让曹纯继续驻守卢县,明白他仍没有退泰山兵力的打算,心中感到失望。
转眼间,又过了几天时间,已是七月上旬。曹操正在召集诸臣,商议战事。突然士兵来报:“报,有人请求见司空,自称叫路粹。”
“路文蔚回来了?快……快请他进来。”
片刻之后,路粹走了进来,看到曹操,一扑通跪了下来,哭了起来:“司空……我愧对司空呀!”
“文蔚……你……”曹操隐隐感到不妙,一进来就哭,路粹此行多半徒劳无功:“你起来说话,快把此行的过程说一遍。”
路粹站了起来,抹了把眼泪,止住了哭声:“我去年底奉司空之命,从许都出发,前往辽西柳城,一路上寒冬凛冽,走走停停,花了三个多月时间,今年春才到达辽西柳城,见到了蹋顿,我与蹋顿详谈一番,蹋顿早有意南下,故很快就答应了,当时蹋顿聚集三郡乌桓一起集会,右北平乌延和辽东属国苏仆延也在场,亦没有异议。谁料……”
“怎么了?”曹操明白,前面的都是废话,“谁料”后面的才是重点。
“蹋顿突然收到消息,陈炎率数万大军已向柳城进军,到达白狼山一带,蹋顿颇为自负,便率三郡乌桓大军五万兵力,前往迎敌,双方大战于白狼山,结果乌桓惨战而归,蹋顿战死沙场。后来,陈炎分兵一一攻破右北平和辽东属国,乌延和苏仆延亦战死。陈炎又兵进柳城,丘力居之子楼班不敢抵抗,就逃离柳城,可能投靠鲜卑或辽东公孙度去了。乌桓已经完了。”
在场众人听了,无不大惊失色,乌桓就这么……没有了?
“不可能!”曹操也是不敢相信,他摆了摆手:“这不可能!陈炎要攻打柳城,光路程就有两三千里路,如此遥远,进军就需要两个月时间,还有,柳城乃山脉纵横之地,粮草怎么押运?就算陈炎大军到了柳城,三郡乌桓,数万兵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败亡?路粹,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去柳城,故编造谎言 欺骗于我?”
路粹看到曹操怒火冲天,心里畏惧,又跪了下来:“我哪敢骗司空?此为千真万确,陈炎大军出现在白狼山时,事出突然,蹋顿亦是惊讶不已,匆忙率军应战,不慎败北,此后陈炎大军势如破竹,至于陈炎大军怎么进军,怎么押运粮草,我实是不知呀,不过……”
曹操一声怒吼:“不过什么,快说。”
“我回来时路过涿郡,听说前两年,涿郡一直在挖沟渠,直到去年底才挖通停工,都挖到渔阳郡了。我便猜想,陈炎多半是事先挖好沟渠,从冀州走水路押运粮草到幽州渔阳郡一带。”
路粹北上时,路过涿郡,看到有人在兴修水利,稍稍打听了一下,却并没有太在意。等到南下回去时,他再次路过涿郡,看到挖通的沟渠上有船在行驶,突然明白过来。陈炎是挖沟渠,走水路押运粮草。
在场之人听了这话,无不惊讶。
“你说这渠,陈炎早在两年前就在挖了?”
“正是,今年春我北上路过涿郡,听到当地百姓说的。”
“那就是说陈炎早在两年前就有北伐乌桓的打算,而当时他不过占据冀州北部几郡国,袁绍还在?”
路粹一阵沉默,算是默认了。
“不对,你去柳城,若蹋顿战败,你又是怎么回来的?”曹操突然听出破绽来了。
路粹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我……我……愧对司空呀!”他又哭了起来,这时候,一定要哭,才能博取同情:“蹋顿战败,陈炎大军兵进柳城,我藏身于乌桓百姓之中,后来……”
这种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他看着曹操的脸色,咬了咬牙,就说了出来:“后来……就被陈炎的士兵发现了。”
曹操一声大喝:“你……被俘虏了……你怎么还敢回来,你可知羞耻?”
“是陈炎放了我,我自知愧对司空,但蹋顿兵败,乌桓败亡,此消息当尽快告知司空,故我一路上马不停蹄,赶了回来,且陈炎写了封信,让我代为转交司空。”
路粹把信递给曹操,他已经看过了,信里面并没有辱骂或讽刺曹操的话,反而是说了些好话。
曹操接过信来,仔细看了一遍,面无表情。看完之后,他又把信折起来,问路粹:“你回到鄄城,花了两个月时间,那陈炎是不是已退兵了?”
“我五月上旬才从柳城回来,到达中牟后,才知司空在鄄城,又赶来鄄城,向司空汇报此事。我离开鄄城时,陈炎还没有退兵,如今是否退兵,就不得而知了。”
曹操想了想,按时间上来看,陈炎五月上旬就击败蹋顿,乌桓败亡。如果其率军回来,大概七月中下旬就能回到。陈炎想必也关心兖州战事,多半已在退兵的路上。看来,自己不撤兵都不行了。想到此次大军长途跋涉,又是徒劳无功,却耗损粮草辎重无数,他感到一阵心酸。想不到陈炎大军主力北上,自己仍不是敌手。此次撤退之后,自己多半再无进攻的实力,只能转守为攻了。
“传令,让子和撤兵回鄄城,随军撤退,还有,泰山方向,让子孝也撤了吧!大军休整几天时间,撤回许都。”
手下诸臣只是议论纷纷,却没有人反对。
曹操突然一声大喝:“来人,把路粹拉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