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历城?”程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司空的粮草,是从豫州运过来,粮道太长,司空事先并未谋划,是临时做此决定,只怕粮道不安,且敌军有水军之利,黄河南岸地势平坦,敌军水军可从东平找到登岸之处,以骑兵深入东平,截断我军粮道,对我军大不利。”
“另外,从泰山攻济南,需穿行泰山,不宜重兵穿行,司空派去的军队少了,又恐拿不下历城,多了又恐粮草不能押运过去,届时进退两难啊。”
程昱的想法和荀攸差不多,又让曹操犹豫了起来。
“若司空有意从泰山攻济南,需提前在任城国一带,囤积粮草,做好充足的准备,届时进兵泰山,粮道从颍川取道梁国,进入任城,再到泰山,远离东平,敌军亦不会轻易发觉,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仲德所言,我并非不知,只是陈炎北伐乌桓已有数月,若我不能攻济南,以为掣肘,陈炎会肆无忌惮,恐怕蹋顿不是其对手。若我慢慢囤积粮草,又怕陈炎平定乌桓归来,届时我已无良机,只能转攻为守。”
“原来司空忧虑在此,只是,攻历城确是难以得手,就由司空决断吧!”程昱没有多说,他觉得自己把已经把想法都说了出来,攻历城有优有劣,怎么决断,那就看曹操的意思了。
可惜,荀攸和程昱都没能说服曹操。或许是曹操心中明白,如果自己现在不做点什么,等陈炎主力回来之后,自己就只能挨打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现在就寻找机会进攻。
于是,曹操以曹仁为主将,董昭随军辅佐,率军一万,取道任城进入泰山奉高,再穿行泰山,攻打历城。他自己率军驻军鄄城,与对岸的濮阳隔河相望,做出伺机渡河的姿势,以迷惑敌军。
两日后,曹仁和董昭率一万大军出发,向泰山进军。行军了十二天时间,大军到达泰山奉高,进入城中休息两天时间,再兵进济南方向。
……
兖州东郡濮阳
张合撤兵回濮阳后,仍旧密切关注着对岸的动向。
“报……”这天,士兵来报:“曹操主力大军到达鄄城,兵力约三四万。”斥候向张合汇报了打探到的消息。
早在曹操兵出中牟时,躲在中牟里面的情报府人员就已经通过飞鸽传书,把消息依次传到酸枣和濮阳,张合也已经知道了。如今士兵来汇报,只是验证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知道了,密切关注敌军动向。”士兵离开之后,张合又问郭嘉:“奉孝先生,你说曹操大军进驻鄄城,我军已经撤退,他会怎么办?会撤兵吗?”
“曹操大军刚刚击败我军海军,想必会寻找机会渡河,不过海军损失不大,徐将军亦知黄河之重,必会小心防范,曹操过不了河,时间长了,唯有退兵。”
转眼间,十天时间过去了,郭嘉突然想起了曹操大军还驻扎在鄄城一事,就去找张合。
“张将军,曹操大军还在鄄城否?”
“还在着,据斥候得报,曹军倒是经常来到河边,似乎想渡河,但有徐将军所率海军在,曹军不能得逞。”
郭嘉稍稍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让张合感到奇怪。
“先生,怎么了?”
“我军海军巡逻黄河,曹军几无渡河的可能,就算士兵能渡过去,粮草也渡不过去呀,既然如此,曹操又为何在鄄城驻扎这么长时间呢?还老去河岸边,坚持想渡河?”
“先生之意是?”
“曹军明明不可能渡河,又做出渡河的姿势,其必有所图。”
“先生还请明说,好让我有所防范。”张合相信郭嘉之智,也谨慎了起来。
“骠骑将军出兵讨伐乌桓,此事颇为隐秘,曹操初时未必能知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操恐怕也会知道,曹操不能坐视将军平定乌桓,于是出兵北上。可是,他依旧不能渡过黄河,那你说他该怎么办?”郭嘉卖了个关子。
张合没好气地回答:“我哪知道?”
“将军勿急……曹操急着率大军攻打我军,给我军制造麻烦,声援蹋顿,他不能渡过黄河,唯有走陆路攻打我军,既然要从陆路上攻打我军,那他该怎么打?”
“你说他想攻徐州?不对,他大军已驻扎在鄄城,不可能去攻徐州,那唯有……泰山。”张合一点即透。
“正是,今年春,驻军琅琊的步子山和即墨臧子源已出兵攻打琅琊开阳,曹操并没有往徐州方向出兵,反而出兵兖州,表明他在徐州方向毫无动静。如今,他想从陆路上攻我军,只有一个地方,便是穿行泰山,攻打济南历城。”
“他在鄄城驻军,又摆出一副要渡过黄河的姿势,不过是吸引我军的注意力而已,以此为攻历城创造机会。”
“那我军是否该去支援历城?”张合嘴上这么建议,却也知道这个建议不妥,连忙改口:“还是先用飞鸽传书,把消息传回济南东平陵,让杜长史做好准备。”
原因很简单,张合的任务是驻守濮阳,保东郡周全,历城的事情不归他管,他也没有决定权。不过,有一人有决定权,那就是骠骑将军府长史杜袭。濮阳是飞鸽传书的中继点,正好可利用飞鸽传书传递消息,只需不到一天时间,消息就能传到东平陵。
“张将军所言极是。曹操驻军鄄城,又摆出渡河的姿势,实则表明,其攻打历城的兵力不会多,以我估计,不会超过一万。我们把消息传给杜长史,只要杜长史提前知道消息,又有了安排,曹军就不可能攻下历城。”
“不错,穿行泰山虽然有路,但不利于重兵穿行,敌军能出一万兵力,已是很多了。”
“那张将军以为,敌军的粮道会从经过哪里呢?”
“从鄄城出兵,需一一经过东平、济北两郡国,才能进入泰山,若如此,我军岂不是能截敌军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