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贾诩的解释,众人交头接耳起来。
有人反驳了:“这如何可能?幽州本就是贫瘠之地,粮食多年来不能自给,当年公孙瓒乃是掳掠了渤海、河间、中山等郡国,才能养军,以与袁绍交战。蹋顿在柳城,距离冀州恐怕有超过一千五百里路,陈炎攻蹋顿,这粮食怎么运过去?”
贾诩紧皱眉头想了想,他也一时没头绪:“我亦不知,但陈炎主力除了攻伐乌桓外,还会做什么呢?若陈炎真的北伐乌桓,想必已有办法解决粮草辎重押运问题,就如陈军巡视黄河的水军一样,诸位可曾见过在黄河上巡视的战船吗?”
他这么一说,立马就得到一些人的支持。在此之前,还真没人见过黄河里会有战船的。直到现在,众人都想不明白,到冬季之时,陈炎的战船都去哪了。或许有人会想到陈炎在海边有船坞,但无法证实。
曹操又气又恨:“陈炎果真狡诈,看来文和所说没错,是我上当了,白白错失良机呀。”
荀攸站了出来:“司空未必已错过良机。右北平、辽东属国及辽西三郡乌桓驻地遥远,陈炎主力从济南进军,已有两千里路,大军来回行军至少两三个月。乌桓有数万铁骑,陈炎未必能胜,就算能胜,亦需一年半载时间,才能赶回济南。如我所料不差,陈炎或许要到冬季才能撤兵回来。”
“今陈炎大军正在攻鄄城和开阳,司空当出兵支援鄄城,击溃其军,若有机会,就大军北上,攻打濮阳,若敌军水军仍巡视黄河,不能过河,那我军就……”
“就如何?”
“不如进军泰山,绕泰山小道,直攻济南。”
“直攻济南?”曹操连忙反对:“直攻济南,粮道会经过兖州济阴、东平、济北三郡,我军不能掌控黄河,陈炎就能随时渡河切断我军粮道。”
“陈炎只有三千水军,巡视于黄河之上,今这支水军已参与攻打鄄城,司空支援鄄城,可将军其击溃,一旦这支水军被破,就无力再渡黄河。”
“这……”曹操虽觉得荀攸所说有些道理,但此计风险太高。稍有不慎,他大军就会被断粮道,他不犹豫都不行。
荀攸也理解曹操心中的忧虑,又说:“司空大军支援鄄城,能破其水军,则可行,若不能破,届时再做决断。”
曹操来回踱步,细细思考:“我大军支援鄄城倒是可行……好,就如公达所言,若能消灭敌军水军,则考虑兵进泰山,奇袭济南,若不能消灭,此事作罢。”
此刻,贾诩正在想着什么,稍稍有些入神。他心中对陈炎很是叹服。天下之大,有谁能想到,以水军控制黄河呢?唯有陈炎,毕竟黄河不比长江。
“至于徐州战场,既然陈炎不过装腔作势,那我亦无须支援,只让李曼才固守即可。传令下去,诸将做好准备,两日后,大军出发。”
正在曹操集结兵马的时候,许都的某个隐秘的屋子里,几只鸽子展翅高飞。原来,飞鸽传书这传讯方式虽然成本高,但陈炎为对付曹操,仍对许都到济南东平陵建了一条专用的线路。这条线路从东平陵开始,途经东郡东阿、东武阳、濮阳,再到陈留酸枣、河南中牟,最后是颍川许都,途经六城,全程近千里。
陈炎北伐乌桓期间,他授权许都飞鸽传书传来的消息,传到酸枣和濮阳时,高顺、张合和郭嘉均有权过目。如有必要,三人可共揽兖州战事,商议怎么打。
……
河南尹中牟,建安八年(203年)四月下旬。
夏侯渊、赵俨、朱灵率一万大军驻扎于此。自前年冬去年春战败之后,夏侯渊一直小心谨慎,他一方面训练士卒,以增加大军战力,另一方面,他加修城墙,增加中牟的防御力。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他相信就算敌军三五万大军攻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中牟。
早在一个月多前,他就收到了程昱从鄄城传来的消息,称张合正在率军攻打鄄城。夏侯渊只是把消息回传到许都方向,因为程昱并没有求援,且没有曹操的命令,他也不能动兵。
半个月前,他又收到程昱传来的消息。程昱称敌军的水军也在攻鄄城,表明中牟方向不会有敌军水军,敌军也不会攻打中牟。程昱请求夏侯渊出兵,共同攻打并击败张合大军。至于渡口,只需派少量人马坚守即可,敌军没有水军,攻占不了渡口的。总之,程昱列举一大堆理由,请求夏侯渊出兵。
夏侯渊不受程昱节制,无须听程昱的调令。他想了一下,程昱请他出兵的目的是消灭张合,这表明鄄城还牢牢掌握在程昱手中,并没有什么危险。他仍不敢贸然出兵,就以没有曹操的命令为由回绝了。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夏侯渊收到了程昱的第三封信,再次请其出兵,支援鄄城。这次程昱的理由是,曹操需考虑全局,想必徐州和荆州方向有动静,使得曹操顾虑重重,不敢轻易有动作。夏侯渊驻军中牟,也要顾虑兖州的安全,中牟与鄄城应共同破敌,保黄河南岸的安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夏侯渊驻军一方,有一定的自主权。只要夏侯渊出兵理由充分,立下战功,曹操是不会怪罪的。
程昱这番理由算是把夏侯渊说动了。曹操没有及时做出反应,说不定是正在和刘表开战呢!夏侯渊镇守中牟,也不知道荆州、徐州等方向的消息。一番考虑之下,他终于决定,亲率三千骑兵,驰援鄄城。
夏侯渊大军刚刚从中牟出了不久,一只飞鸽飞起,向酸枣方向飞去。一个时辰后,坐镇酸枣的高顺就得到了消息,夏侯渊率三千骑兵,离开了中牟,往东进军。
鄄城战事已经开打,夏侯渊率骑兵往东,正是鄄城方向。他连忙下令,把这消息传到正在攻打鄄城的张合那。至于他自己,有没有必要趁机攻打中牟,他一时决断不下,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