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沈琼华虽与洛希瑶是之交好意,却也着实未曾想到洛希瑶会与她说这一番话。+二,8\看,书/徃^ \免.肺·岳+黩,
毕竟要论关系,谢南渊与洛希瑶乃是血脉至亲,而她与希瑶即便是再亲近,也不过相识短短两年多而已。
感动之余,沈琼华红着眼睛哽咽道:“希瑶,话虽如此,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可是……”
沈琼华有些泣不成声,“你让我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对他弃之不顾,我连祭拜他一下都不曾,他若是泉下有知,会埋怨我的。”
洛希瑶身形一颤,握着沈琼华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极为认真的说道:“不会的,琼华,表哥若真的泉下有知,他只会希望你安然无恙,幸福安乐。”
“你听我的准没错,不要再想着这些了,待明日表哥的棺木下葬了之后,便都忘了吧。”洛希瑶劝慰道。
沈琼华瞬间泪如雨下,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洛希瑶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
时间消逝,两个心中有着相同创伤的人依偎着相互安慰。
最后,在洛希瑶极力的劝说下,沈琼华的情绪终于是稳定了些,不再吵着要去见谢南渊。
而沈家与镇国公府的一举一动,都被呈上至躺在龙榻的谢荣手上,最后在莹莹的烛光中,化成了一摊灰烬。
——
竖日,当第一缕晨曦穿破黑暗,一道由宫中发出的旨意震惊了整个朝野。
皇上失去爱子,卧榻难眠,愧疚难安,痛定思痛之下,决意追封谢南渊为肃恭皇太子,今日的下葬仪式也皆升为皇太子丧仪的规格。
任凭谁也想不到,长达数年的储位之争最后竟会落得个这样的结局。?m·a!l,i′x\s~w!.?c?o~m?
安王的下场自是不必多说,原本稳操胜券的瑞王突然薨逝,打得一众人措手不及。
立一个死人为太子。
人都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仅剩一个虚名罢了。
不过从此事也可看出,皇上待瑞王的态度,确有封瑞王为太子的想法。
一时之间,京中人无不惋惜。
皆暗中道若是瑞王还活着,想必这就不是追封圣旨了,而是册封圣旨了。
若是瑞王当了太子,内有皇上的宠爱信重,有军功傍身,外有镇国公协助,保卫疆土,这地位才真真是坚若磐石,稳如泰山,撼动不得。
只是……唉……可惜了……
朝中大臣世家的目光大多是放在瑞王身上,而其后院的夫人小姐,则看得要更多一些。
若说之前她们还因沈琼华一个商户之女占据瑞王妃的位置而耿耿于怀,咬牙切齿,如今反倒惊起一身冷汗,各自庆幸不已。
庆幸当初瑞王看中的不是自己,不然圣旨赐婚,还未成亲瑞王便死了,哪里还有活路。
只怕不是事后被皇家赐一条白绫,就是要余生都守着一个牌位,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这对这些如花似玉,风华正茂的待字闺中的少女们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事不关己,返过头来再看沈琼华,就不免带上些许同情。`如.蚊?蛧_ _追~嶵,新!彰!节\
由准瑞王妃甚至是太子妃,从云端跌落,沦为一个未过门却要守一辈子寡妇,甚至成为一具尸体。
天崩地裂,不外如是。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般好心,也有不少人在背后看笑话。
当初赐婚圣旨下来之时,如雪花般的请帖拜帖往沈家投来。
沈琼华一个也没见,但却也好好的写了回帖。
但并非每一个人收到回帖都能真的毫无芥蒂。
这些人当中有真的只是想看看沈琼华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引得谢南渊倾心,但大多数,都是有事相求,想要从谢南渊手中牟利。
后者被拒了自是心怀怨怼,只是碍于当时瑞王的权势,明面上不敢说罢了,但私下里,可没少在背后嘀咕。
说沈家不过是商贾之家,入了瑞王的青眼,才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朝得势,骨头便轻了起来,不知道自家几斤几两,竟也敢摆谱了,真是不知所谓。
如今沈琼华一朝从云端跌落在地,被碾进了泥土里,恨不能冲上前狠狠踩上几脚,以泄心头之恨。
只是她们还来不及行动,圣旨下达不久后,紧接着宫内便传出,皇上即便重病卧榻也铁了心要送
瑞王最后一程,为此不惜让太医随侍左右,也要强撑着出宫的消息。
心里的那些小九九顿时就烟消云散了,脑子清醒了不少。
皇上如此看重瑞王的丧仪,甚至到了不顾龙体的地步,嘉林县主和瑞王虽说还未成婚,但到底定下了婚约,很难说皇上会不会爱屋及乌。
毕竟这自己赐死即将过门的儿媳下去陪儿子,与任由外人欺辱儿子未过门的媳妇是两码事情。
前者是往小了说是家务事,后者可就关乎到了皇家的颜面了。
人有了惧意,做起事来就难免束手束脚。
都决定等丧仪结束后,先观望观望皇上的态度再说。
谢南渊的死可谓是搅浑了京城的这一滩水,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只不过眼下碍于丧仪还未结束,这才压抑着。
只是这平静水面下的惊涛,已在悄然蓄势。
——
“咳咳咳——咳咳咳咳——”
太极殿。
谢荣打发走大皇子和四皇子,靠在龙榻的软枕上,面色苍白,一只手抵在毫无血色的唇边,似乎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
五皇子守在一旁,他面容消瘦,神色哀伤,很显然这段时间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一旁的李顺全端来汤药,五皇子伸手接过,瓷白的羹勺与玉碗相撞,发出轻微的声响,羹勺舀起。
五皇子凑近,轻轻吹了吹,这才将盛了汤药的羹勺送至谢荣的唇边,嗓音嘶哑的开口道:“父皇,儿臣喂您喝药。”
谢荣一副病态孱弱,随时都要去的样子,他微微撇开了脸,不喝。
五皇子见状红了眼,可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他的眼泪早在这几日流尽了。
五皇子从来没想过谢南渊会因这两次的刺杀而早逝。
他的三哥从小便是他的榜样,是父皇激励他的学习的动力。
他与三哥虽然年岁相差较大,在他刚刚懂事之时,三哥便去了边疆,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与三哥的感情。
三哥是旷野上的雄鹰,是战场上的杀神,他为大越立下了赫赫战功。
即便是死,他也相信三哥是愿意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储位的算计中,还是在安王死后,死在这荒谬的报复中。
所以,当身边的福公公向他禀报说三哥薨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认定福公公在戏弄他,甚至觉得福公公太过分,一向不怎么处罚下人的他,第一次命人打了福公公的板子,且拒绝听任何解释。
然而事实证明,是他错怪了福公公,三哥真的薨逝了。
这一切来得太过措不及防,他没有丝毫防备。
他不想接受这残忍的事实,却不得不接受。
白天,他不敢流泪,不敢哭,因为他知道父皇的伤心不比他少,他若是再父皇面前哭,只会引得父皇伤心。
他只能晚上躲在被褥中偷偷的哭,哭得昏天暗地,哭得昏厥过去,第二日早上又醒来。
而今,见谢荣这副样子,五皇子真的害怕极了。
他生怕他刚失去了一个好哥哥,又要失去父亲,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五皇子带着哭腔道:“父皇,您可千万要养好身体,千万要好起来啊。”
“儿臣已经失去了三哥,只剩下您和母妃了,您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