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并未回答永乐公主的疑问，只用那双深沉的眼睛盯着永乐公主那张明艳姣好的面容，眼底透着慈爱。
永乐公主见皇后不说话，愈发害怕得发抖了，“母后，你说话啊母后，你别吓我，是不是父皇对你了什么？”
皇后盯着永乐公主因害怕而骤然骤缩的瞳孔，眼底的慈爱化为了孤注一掷的决然。
她面上扯出一抹笑，已经被雨水泡得皱巴巴的手拍了拍永乐公主的手，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心思不要那么多，母后去太极殿不过是给你父皇送汤，能出什么事。”
“真的？”永乐公主满脸紧张，显然不是很相信皇后的话。
皇后笑意吟吟道：“当然是真的，母后何时骗过你。”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在永乐公主和掌事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
“如今你不用和亲，母后不必跪求你父皇，也没有惹怒你父皇，所有的事情都按你父皇的心意发展，你父皇又没有不如意的事情，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至于我这副样子，是因为我去太极殿，发现你父皇不在，回来途中突落暴雨所致。”
“我今日连你父皇的面都不曾见到，你放心便是。”
皇后声音和缓，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永乐公主闻言，这才放了心。
“都是奴婢的不是，没有及时送去雨具，害得娘娘淋雨了，还请娘娘责罚。”一旁的掌事宫女连忙就要跪下请罪。
皇后神色猛地攥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跪下去，“暴雨来的突然，不关你的事，你何必请罪。”
随后又看向永乐公主，柔声道：“你先回偏殿吧，母后要沐浴更衣了，不然久了怕是要感染风寒了。”
皇后的声音太过于温柔了，以至于永乐公主差点都没有回过神。
在永乐公主的记忆中，皇后对她向来是严厉的，很少有这般温柔的时候。
突然这般温柔，永乐公主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可即便是不安，依着从前的习惯，永乐公主还是听话地朝偏殿走去。
皇后在身后注视着永乐公主的背影，就在永乐公主即将消失在皇后的视线中时，前方的永乐公主却突然脚步一顿，回头喊了一句，“母后？”
皇后下意识扬起了笑，她看见了永乐公主眼里的不安，声音柔和道：“怎么了？”
永乐公主抿了抿唇，压住心里的不安道：“那儿臣等你沐浴更衣后，与你一道用膳。”
皇后笑着点头，“好。”
永乐公主这才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深深看了难得对她这般慈爱的皇后一眼，将这副画面镌刻在脑海中，而后笑着离开了。
多年以后，永乐公主每每回想这一幕都痛心疾首。
恍然明白，原来所有令人后悔终生的事情都是有征兆的。
侧门缓缓合上，皇后的身形晃了晃，永乐公主的离开似乎带走了皇后的全部力气。
掌事宫女搀扶着皇后，将其扶至凤椅上坐下，道：“娘娘，奴婢这就去让人备水，伺候您沐浴更衣。”
说着，便要转身，却被皇后死死攥住了胳膊。
“不急，你先让殿内的其他人都退下去，本宫有事与你说。”
掌事宫女微微一愣，随后很快便反应过来，“是，娘娘。”
掌事宫女令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退了下去，这才回到了皇后的身边。
微微俯身道：“娘娘想与奴婢说什么？”
皇后看着掌事宫女，道：“阿诺，本宫这些年待你如何？”
许久未曾听见的称呼令得掌事宫女有一瞬间的慌神，随后连忙道：“皇后娘娘对阿诺之恩犹如再造，阿诺的命是娘娘的。”
若非皇后当初救她一命，她早就被打死，去地府见阎王了，更恍来这十数年的凤仪宫掌事宫女的好日子。
在她的心中，皇后娘娘比什么都重要。
皇后闻言，眼眶倏而氤氲，她强忍着落泪的冲动道：“好，既然如此，本宫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这件事情需要悄悄的，除了你之外，本宫不相信任何人，若是被发现了，极有可能丢了性命，你可愿意？”
这凤仪宫内，都是眼线，出了阿诺，她不相信任何人。
且这么多年，阿诺在她身边，即便是她不说，从她从前的行事中，阿诺恐也猜测出了些许，可却从不曾泄露，一直安分守己。
阿诺当即便道：“阿诺愿意，虽死不悔。”
皇后有些哽咽道：“好，那你上前来些，我交代与你听。”
阿诺闻言，当即便凑近了些。
皇后在阿诺耳边低语了几句，阿诺瞬间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