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雯将指尖的烟按灭在翡翠烟灰缸里,火星溅落在“横太集团核心资产分布图”上,烫出个焦黑的小窟窿。
她望着屏幕里陈虎不以为然的脸,忽然想起这人当年在乐县强拆现场的狠劲——用推土机碾断拆迁户的肋骨时,也是这种满不在乎的表情。
“记住,”
她的声音像冰锥划过玻璃,
“君凌不是普通的副市长。”
翡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出冷光,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有过激行为,不许碰万县的拆迁户,更不许......”
“知道了!”
陈虎的不耐烦从屏幕里溢出。
“不就是个常务副市长吗?横太可是连省里的领导都要给横太三分薄面......”
“你真是个猪脑子!”
余雯突然提高声音。
“现在的秀水省,已经不是以前的秀水省了。”
挂断电话后,余雯望着窗外的y市夜景。
“陈虎这种蠢货,永远不知道害怕。”
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君凌在L市时的调研照片。
“他们以为横太是铜墙铁壁,却忘了墙越高,影子越长。”
另一边,陈虎将手机放在沙发上,嘴角扯出抹不屑的笑。
他晃着酒杯里的威士忌,望着墙上“横太”的鎏金大字,想起当年打天下的日子——用金钱铺路,用铁棍开道。
区区一个君凌,能奈他何?
“虎哥,”
小弟敲门进来,递上份文件,
“这是万县文旅城项目的最新审计报告......”
“扔了!”
陈虎灌下一口酒,
“余雯那娘们儿现在疑神疑鬼,等君凌真要翻天了,老子有的是办法治他。”
他摸出手机给手下发消息:
“今晚来会所,哥几个聊聊老交情?”.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陈虎望着自己在落地玻璃上的倒影,忽然觉得有些模糊。
君凌办公室的落地窗映着万县的晨光,他将“横太集团资产冻结令”拍在桌上时,指节与木质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各部门联合行动的文件像道铁闸,将横太在万县的资金链锁住——银行账户冻结、项目停工整顿、税务稽查组入驻,每招都精准戳中要害。
窗外的横太文旅城塔吊已然停摆,巨大的钢架在阳光下投下阴影,恰似横太集团此刻困兽犹斗的缩影。
“君市长,横太的法务部送来律师函。”
杨墨将文件推过桌面,少年人眼底跳动着战意。
“说我们‘滥用职权’。”
“让他们告。”
君凌转动着袖扣。
“顺便把省环保厅的检测报告公开——文旅城工地土壤重金属超标,够他们喝一壶了。”
他摸出手机给李娜发消息:
“重点查横太在y市的关联项目,尤其是张明当年批的那块地。”
提到“张明”二字时,他的声线骤然冷下来——这个曾任y市常务副市长掌握大权,如今仍像团阴影,笼罩着横太集团的发迹史。
联合执法车队驶过万县街头时,君凌望着车窗倒影里自己紧抿的唇线。
手机里传来各部门的汇报:
税务局在横太财务室搜出两套账本,公安局查封了两处横太娱乐场所,住建局的工程师正在核算文旅城的“烂尾损失”。
“君市长,”
财政局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横太说愿意先支付三千万安置款......”
“三千万?”
君凌冷笑一声。
“他们挪用的拆迁款是三个亿!让财务处把每笔资金流向都查清楚,少一分都不行。”
他的目光扫过办公桌上的“拆迁户安置倒计时牌”,红色数字“29”刺得人眼眶发疼。
“告诉横太,一个月期限不会改。如果他们想试试‘整顿y市所有项目’的滋味,大可以试试看。”
消息传到横太总部时,余雯正在一旁看着书。
听见陈虎气急败坏的汇报,她忽然笑了。
“君凌这是要逼我们跳墙啊。”
“通知法务部,”
“把乐县的旧账往林宇身上推。”
翡翠耳坠在她起身时晃出冷光。
“君凌不是要查横太吗?那就让他查到林宇头上去。”
次日清晨,杨墨匆匆赶来,平板电脑上跳着最新消息:
“横太集团向省厅提交申诉,附带林宇以前‘支持横太发展’的批示文件”。
杨墨语气里带着担忧:
“他们这是想把水搅浑......”
“就让他们搅。”
“横太越是急着甩锅,越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y市“云顶会所”的vip包厢里,水晶吊灯将陈虎脸上的刀疤照得发白。
他指间夹着的雪茄,烟灰簌簌落在徐名新定制的西装上。
“徐县长这是怎么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金牙。
“当年在万县,你可是抢着帮我们签‘自愿拆迁协议’的。”
徐名盯着酒杯里晃动的液体,喉结滚动着咽下两口威士忌。
水晶杯壁上凝着水珠,顺着他掌心的汗渍滑进袖口。
几前那个雨夜突然在眼前闪现——他替横太搞定拆迁户签名后,陈虎塞给他的黑色塑料袋里,装着现金和一张银行卡。
“我......我只是没想到君凌会回来。”
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
“当年他在乐县就十分强势,现在......”
“现在怎样?”
陈虎突然拍桌,震得酒瓶里的冰块哗啦作响,
“君凌再有本事,也斗不过横太这棵大树。”
他倾身凑近,雪茄烟雾喷在徐名脸上,
“你别忘了,你的仕途、你的钱,都是横太给的。”
徐名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想起君凌在常委会上冰冷的目光,他忽然一阵反胃,却分不清是因为酒精还是恐惧。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
陈虎咧嘴一笑。
“很简单,我们要掌握君凌的一举一动,甚至他接触过什么人。”
徐名只觉喉间发苦。
想起君凌当年带他去看刚发芽的小树苗时说的“为官要像树,根正才能枝繁叶茂”。
但此刻,那些画面都被威士忌的眩晕感冲淡了,只剩下横太每月给的“好处费”。
“这是监视啊,要是被发现......”
“不会被发现。”
陈虎拍拍他的肩膀,力气大得像要把他按进沙发,
“君凌忙着查横太的账,想不到身边人会动手。”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
徐名抓起酒瓶又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烧着喉咙,却浇掉心底的恐惧。
陈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金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考虑?徐名,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
他摸出手机划开一段视频,画面里徐名正将装满现金的箱子搬进后备箱。
“要是这段视频流到网上,你说君凌会怎么处理你?”
徐名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好,我干。”
“但事成之后,我要去省里任职,远离万县。”
陈虎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讥讽:
“行啊,别说省里,你想去哪儿都行。”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落在徐名颤抖的手上,
“不过你最好祈祷别出差错——横太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包厢门在身后合拢时,徐名听见陈虎在打电话:
“搞定了,这小子没胆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