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里清楚，一旦让王守仁这种圈外人进了内阁，以后的朝廷局面就麻烦了。
朱厚照有点犹豫，他虽然喜欢王守仁，但也觉得李东阳他们说的有点道理。
赵凡却笑了。
“经验，什么是经验。”
“是像刘瑾那样，拉帮结派，贪赃枉法的经验。”
“还是像各位大人这样，守着老一套，拉帮结派打击别人的经验。”
“要说这种经验，王先生确实没有。”
“但要说安定国家，扶助江山的本事，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没一个比得上王先生一丁点儿。”
赵凡这话，说得一点不客气，等于把满朝文武都骂了一遍。
李东阳气得脸都青了。
“赵凡，你别在这儿瞎说，糊弄陛下。”
“你说王守仁能安定国家，有什么证据。”
赵凡神色没变。
“证据当然有。”
他转向朱厚照。
“陛下，李阁老和张尚书，不正在为宁王造反的事担心吗。”
“既然他们觉得王先生没经验，派不上大用场。”
“那不如，就把平定宁王叛乱这事，全交给王守仁先生去办。”
“给他三个月，要是平不了叛乱，拿不了朱宸濠的人头来见。”
“到那时候，再说王先生有没有资格进内阁，也不晚。”
赵凡这话，让殿里的人都炸了锅。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让一个从没带过兵、从没上过战场的读书人，去平定有十万兵马的宁王叛乱。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而是瞎胡闹。
李东阳先是一愣，接着心里乐开了花。
他本来是想把王守仁挡在门外，没想到赵凡竟然主动送上门，让王守仁去接一个死定了的差事。
这真是老天给的好机会。
“好，好，好。”
李东阳接连点头，仿佛生怕赵凡反悔。
“既然赵大人看中王守仁，那我们自然听安排。”
“只是打仗不是小事，要王守仁领兵出征，兵部和户部怎么协作，还得陛下定个章程。”
他这一说，等于把责任界限讲得清楚，要是王守仁失利，朝廷可不会替他收场。
兵部尚书张达直接开口讽刺。
“王大人，传闻你钻研万物、讲究心学。”
“倒想看看这心学，能不能让你打得过十万敌军。”
“杀场上刀枪无情，可没人听你讲道理。”
“真到了那一步，别被宁王骑兵吓得失了志气，搞得大明难堪。”
后头几个武将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觉得，让一个文官去带兵打仗，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好像已经看见王守仁打败仗回来，灰头土脸的样子。
王守仁面对满朝的怀疑和嘲笑，神色还是那么平静。
他没生气，也没解释。
只是慢慢走上前，从一个御林军手里，拿过一张铁胎硬弓。
那弓，有二百石的力道，一般的武将，能拉开就不错了。
王守仁却单手拿着弓，一点不慌。
他眼光扫过大殿，最后停在一百步外，一根刻着龙的柱子上，一个龙眼大小的宝石上。
他慢慢拉开弓弦，弓身一下子拉得像满月。
整个动作，非常流畅，一点不卡顿。
殿里一下子没人出声，所有人都死死盯着他。
特别是兵部尚书张达和他身后的武将们，脸上的嘲笑早没了，换上的是吃惊。
光是这一手拉弓的本事，就够让他们不好意思了。
王守仁没管大家的眼光，手指轻轻一松。
嗡的一声。
弓弦发出一声大响。一支箭，飞快地带着尖啸声，一下子飞过一百步远。
叮的一声。
清脆的响声传来。
那龙柱上龙眼大小的宝石，应声碎成了粉末。
箭的力道还没完，深深地钉进柱子里，箭尾还在嗡嗡响。
一箭射碎宝石。
百步穿杨的箭法。
整个太和殿，安静得吓人。
张达和他身后的武将们，一个个都看傻了，像是见了鬼。
他们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一个他们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竟然有这么神的箭法。
这箭法，就算是在军中号称神射手的将军，也不一定做得到。
李东阳那些文官，也都互相看看，心里非常吃惊。
他们本以为王守仁只是个光会说大道理的酸秀才，没想到竟然文武都会。
朱厚照更是激动得从龙椅上站起来，大声叫好。
“好箭法，好箭法。”
“王爱卿文武双全，真是我大明的顶梁柱。”
“有王爱卿在，还怕平不了宁王。”
他现在对王守仁信心十足。
王守仁放下弓，神色还是那么平静，好像只是做了件小事。
他对着朱厚照，大声说。
“陛下，我请求带兵三万，不用三个月，只要一个月，一定打下南昌，活捉朱宸濠。”
这话，他说得非常干脆，充满自信。
要是之前，大家只会当他吹牛。
但现在，见过他这手神箭之后，再没人敢小看他了。
兵部尚书张达，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心里夹杂着嫉妒和不安。
他很清楚，这回遇到了难对付的人。
不过他还是不肯服气。
“王大人弓马了得，确实让我佩服。”
“可带兵打仗，靠的不是个人的胆识，还得看怎么用兵，士兵愿不愿意跟着拼命。”
“想请问王大人，打算怎么操练队伍。”
他这是继续想在练兵上给王守仁使绊子。
王守仁只是平静地回了一眼。
“张尚书不必担忧，要怎么练兵，我自有打算。”
赵凡在边上接了话。
“张尚书，不如就让你兵部给王大人挑支队伍如何？”
“这样朝中同僚正好瞧瞧王大人练兵的本事。”
张达心中暗自称意，正中下怀。
“好，既然赵大人开口了，我当然照办。”
“京城军营里，还有一支宣府的老兵，都是打过仗的，能打是能打，就是脾气不好，一般的将军管不住。”
“不如，就把这队兵马，交给王大人练。”
“要是王大人能把他们训得服服帖帖，我就再没话说。”
他嘴上说能打，脾气不好。
实际上，那支所谓的宣府老兵，是整个京营里有名的难管部队。
里面的人，大多是些军中老油子，有钱人家的少爷，地痞混混。
平时打架闹事，赌钱逛窑子，什么坏事都干，就是不听指挥。
前面几任管他们的将军，要么被他们气走，要么被他们暗地里搞鬼，弄得特别狼狈。
张达把这支部队交给王守仁，安的什么心，大家都明白。
他就是要看王守仁丢脸。
朱厚照有点担心，看向赵凡。
赵凡却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担心。
朱厚照明白了，大声说。
“好，就照张爱卿说的办。”
“明天中午，我和满朝文武，亲自去校场，看王爱卿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