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神医！”
江太医看到范老的那一刻，就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跑了过来，颇有一种恨不得直接抱住范老大腿痛哭的架势。
范老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嗯”了一声便走进内室，去给长公主把脉。
众人颇为忐忑的围在外面等着。
把脉到一半，范老忽然开口，“你先前来治过？”
玉竹连忙回道，“来过的。”
她将上次长公主犯病，然后在林知南的陪同下来看过一次的经历说了。
“再把一次。”
范老起身让开，示意玉竹再来把脉。
玉竹便上前搭脉。
过了一会，范老开口问道，“可看出什么？”
玉竹想了想，道，“殿下身子亏空已久，上次诊治也不过是救急，最关键还是养。这次中毒，明显将养回来的一丝生气给断送了。内里的亏空更加厉害，已出现散脉的迹象。”
浮取散漫，中候似无，沉候不应。起脉更是毫无规律，时快时慢、时强时弱。
这是气血即将离散，脏腑之气将绝的状态。
玉竹摇了摇头。
以她的本事，已经救不回来了。
范老脸色有些难看，“对，又不对。”
“若没有九转金丹，你说的脉象绝对没有问题。可她偏偏用了一颗，将最后一点生机保住了。”
“你就没从脉象里察觉出来？”
玉竹脸色一变，连忙重新细细体验。
这一次，因为特意关注，玉竹真的在脉象里发觉了不一的地方。
果真是范老所说的生机。
“师父，这么说，这人还有救？”玉竹又惊又喜。
范老没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玉竹让到一旁。
坐下后，范老示意玉竹打开随行的药箱，道，“四寸。”
玉竹连忙拿出他需要的银针，递过去。
苏染染等人看的有些迷糊，不明白范老要做什么，直到范老拿起银针就要往长公主的指尖扎去。
四寸的银针看着实在吓人，苏染染惊呼一声，“这是要做什么？”
范老的手一抖，当即很是不满的瞪了苏染染一眼，“再吵都给老夫出去。”
苏染染连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范老这才用针扎破长公主的手，在碗里挤出几滴血来。
一时间，众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只因这几滴血不仅泛着浓重的腥气，还有一股挥散不开的恶臭。
玉竹解释道，“是药三分毒，殿下一直用药，血液中难免有药毒。再加上又中了砒霜，毒性更重。混合在一起，这才会有这样奇怪的气味。”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范老的动作忽然一顿，“砒霜？”
玉竹点点头，说了昨夜长公主中毒的事情来。这还是来的路上林知南特意说过的。
“你诊断的？”范老看向江太医。
江太医忙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的抹了抹头上的虚汗。
范老冷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将滴下来的血放好，他有些埋怨道，“这血都这样了，你们也不处理？”
江太医脸上更加苦涩，“用药的量，学生们已经尽量压低了。可殿下的身子实在禁不住断药。也只能一日复一日的积攒着。”
他能怎么办？用药，长公主身体里积攒药毒，不用药，长公主立刻就撑不下去。他实在没别的办法。
范老便什么都明白了，道，“她的血毒性太大，需要换血。”
“换血？”
苏染染终是忍不住开口惊呼。
她活了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换血的呢。
这要怎么个换法？
玉竹道，“自然是将殿下体内的血放出，再取新鲜健康的血液滴入。一进一出，换血便完成了。”
这简直闻所未闻。
林知南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新鲜健康的血液哪里来？”
“那自然是从康健的人身子中抽出。”玉竹道。
“这怕是不妥吧。”林知南道，“没了血，人就活不成了。岂不是要用一命换一命？”
玉竹闻言，忍不住“噗哧”一笑，“难得看到姐姐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她解释道，所谓换血，并不是一次就换的。
只是从长公主身体里放出特意剂量的血液，再换入同样剂量的血液进去。
这个量，是以不伤及人体性命的量为准的。
通过不断的更换，逐渐降低长公主身体中的毒素，从而达成治疗的效果。
“也就是要进行多次。”林知南有些明白了。
苏染染脱口而出，“那为什么不一次性换了？”
对她，玉竹就没什么好脸色了，道，“一次性换了，谁那么厉害的身体坑得住？”
“再说了，就算抗得住，也没那么多血！换血之前，是要先验一下血液能不能相融的，若是不能，可用不了。”
“这么说，只要验出来一个人的血能跟母亲的相融，母亲就有救了？”苏染染满眼欣喜，眸子里重新点燃希望。
闻言，玉竹忍不住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还真打算一命换一命啊？
歹毒！
她没有理会苏染染，而是让元麽麽将院子里的人都招呼过来，准备看看谁的血能同长公主的相融。
……
没一会，院子里的众仆从就都被传唤过来了。
原本，众人不知道是什么事，可一听是要给长公主换血，脸色齐齐大变，纷纷都跪了下去，直呼饶命。
显然，他们也把换血的事情当成是“一命换一命”的做法了。
玉竹好说歹说，他们都不肯信。
最后，还是元麽麽站了出来。
“大家都是殿下从京城带出来的。殿下出来的时候好好的，出来没多久就病重垂危，焉知不是我等伺候不周的缘故？这是一罪。”
“若是有机会救治殿下，而你们退缩不肯，导致殿下得不到救治，便是第二罪。”
“两罪一起，即便你们不换血，最终也是个死。说不定还会牵连家人。”
“是验血还是等着陪葬，你们自己选！”
说着，元麽麽没有再理会其他人，而是主动拿起银针，扎破手指，滴出几点鲜血来。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地站到一旁。
众仆人看着这一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学着元麽麽的样子开始滴血。
渐渐地，众人也跟着扎破手指，完成了滴血。
……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范老紧紧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