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强自镇定,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空口白牙,这……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沈时鸢闻言,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赵常富,你应该清楚。”
“我是镇南王妃,镇南王执掌皇城司。”
“这天底下,有什么情报,是皇城司查不到的?”
赵常富张着嘴,面色从灰败一点点转为死白,最后竟是连一丝血色也无。
他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向后踉跄一步,一屁股跌坐在了那张破旧的木凳上。
“吱呀——”一声,那凳子不堪重负地呻吟了一声,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堂屋内一片死寂。
许久,赵常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所以……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娘当年是中了一种名为落雁沙的奇毒而死。”
沈时鸢紧紧盯着赵常富,“这毒药的配方,正是你二十五年前从华家药坊取走的那几味药材。”
沈时鸢逼近他。
“赵常富。”
“我娘与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值得你费尽心思,配制出落雁沙这样的奇毒,来要她的性命!”
赵常富双手死死抓住凳子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是我!”
他下意识开口辩解,“我只是……只是奉命行事!”
果然如此。
沈时鸢的眼神一凝。
“奉命行事?”
她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奉谁的命?”
赵常富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眼神闪烁,额上的冷汗再次密密麻麻地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沈时鸢没有催促,只是那么看着他,目光却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具穿透力。
堂屋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赵常富,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是杀害我娘的凶手。”
沈时鸢的声音不疾不徐,一字一句敲在赵常富的心上。
“若你执意不肯说出真相……”
她顿了顿,眼底掠过一抹冷意,“我只能将你交给皇城司。”
“皇城司的手段,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赵常富闻言,身体剧烈地一颤,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我是镇南王妃,我娘所嫁之人是京中御医,谋杀朝廷命官家眷,可是重罪,搞不好是要株连家人的。
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阿风想想吧。”
赵常富听到“阿风”二字,猛地抬起头。
“不!都是我做的,跟阿风没关系!”
他声音嘶哑,“当年他还没出生,他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时鸢看着赵常富眼底清晰的焦急与维护,语气不易察觉地缓和了些许。
“我知道你很在意阿风。”
“之前你见到我后,突然让他辞工,也是怕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将他牵连进去吧?”
赵常富脸上的肉抖动了几下,没有否认。
沈时鸢继续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将你的过错放在一个当年还没出生的孩子身上,只要你把当年的真相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迁怒阿风。”
“你做过的事,若是不愿让阿风知晓,我也会替你保守秘密,阿风依旧可以在华和堂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学徒,甚至将来可以学医,当大夫。”
赵常富盯着沈时鸢,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良久。
屋内的死寂被他沙哑的声音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