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靠在卡车厢壁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也不知是昨晚过度劳累伤着了筋骨,还是总算放松了心神,所以能感受到煎熬的滋味了。
容云衍见我没有对他的话表现出特别的反感,开始用娓娓道来的语气继续讲后的事。
“我问心理咨询师有没有办法实现六月飞雪,她当场笑出了声,说我是在痴人说梦,得知原因后更是直接了当的告诉我,让我不要再纠缠你了,我也知道自己是在纠缠,可是我做不到。”
“真的,当她告诉我不可能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去北极南极,又比如在室内来一场人工降雪,但每一种都不现实,她说我钻牛角尖,让我做了心理测试……”
后来的事并不复杂,只是他被确诊了重度抑郁,开始被迫靠安眠药入睡而已。
我张了张口,想要告诉他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只是我累了而已,可直到卡车颠簸着开到镇上,也还是没发出哪怕半个音节。
重度抑郁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没人会比我更清楚,因为沈棠在最绝望的时光里也确诊过。
我最终只在容云衍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哑声道:“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
容云衍现在对我的态度说是予所予求都不为过,闻言他什么都没说,单就是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让出了一块可以趴着休息会儿的位置。
镇上的路比山里平坦的多,但该有的颠簸还是少不了。
我昨晚刚刚死里逃生,这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头脑却宕机似的无法入睡,哪怕已经趴在车厢里最平整的地方,也还是只能闭目养神。
容云衍不确定我到底睡着没有,就默默坐在旁边看,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他轻轻替我戴上了卫衣帽子,动作轻到极点,若非我一直在意着他的举止,这会儿都不见得能察觉到他的动作。
不过正是多亏了这件衣服,我总算能够放松身心,在车厢里放弃全部念头睡一觉了,等我再醒来,人已经躺在酒店房间里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刮着腻子的天花板,我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是合衣躺在床上后,缓缓撑住床沿坐了起来。
目之所及的地方是一间颇有年代感的客房,因为拉着窗帘的缘故,光线很是昏暗。
我侧目往旁边看了一眼,见旁边分明还有一张空床,但上面却空无一人,下意识的出声唤道:“容云衍,你在么?”
那辆卡车后厢里就我们两个人在,过往的告诉我,他不会抛下我单独离开。
况且这是距离山村最近的小镇,虽然该有的生活设施都有,但是各方面的条件难免会有所欠缺,再加上前来避难的村民委实是不少的缘故,能有个地方住就算不错了,不会浪费一张床。
光线昏暗的室内安静的没有任何回应,让我在片刻等待过后,选择起身去门边的洗手间里看一看。
淋过暴雨的贴身衣物黏在身上的感觉很不好受,如果找不到他的话,洗个热水澡也不错。
我怀着纷乱念头推开浴室门,猝不及防的看到了放在洗漱台上的购物袋,里面赫然装着一套同我素日里的穿衣风格相匹配的干净衣服,从贴身的内衣裤到鞋袜一应俱全,尺码也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