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大恩不言谢,加上这一次,容云衍总共已经救过我三次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我们终于将救生筏划到了卡车前,就在我以为我们会跟其他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却是头也不回的说:“我的车在前面。”
我怔了一瞬,下意识的问:“你是开车来的?”
容云衍头也不回:“嗯,因为只有这样,救援人员才允许我以志愿者的身份参与进来,要不然他们根本就没可能放我过来。”
“你疯了?!”我脱口而出的质问到。
容云衍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将救生筏往前划,直到脱离了积水最深的地方,来到一辆底盘极高的卡车面前,才先一步跳进车斗,然后朝我所在的方向伸出手。
此时此刻,我终于有了看清楚他的面容的机会,只见他脸上满是泥泞和擦伤,不仅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就连那双向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人平日里竟然会洁癖到一尘不染的地步。
我张了张口,想问容云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还不等开口,他先不容拒绝的拉住我的手臂,然后倾身搂住我的腰,直接将我拉进了堆满救援物资的车斗里。
这辆卡车里的空间本就没法跟其它重型卡车相较,此时里面又满满当当的摞着许多箱子,能留给我们的地方不过堪堪能够容纳两人而已。
我被拉进车里之后,除了跟他面对面以外别无选择。
以容云衍的身高而言,想在车斗里直起身根本是没可能的事,于是他便也没费这个劲儿,直接选择坐在防水布上说:“我是疯了,但不是现在,早在被你抛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先前还能听到外面仍未停歇的暴雨声,村民们获救后喜极而泣的感谢,以及救援队员招呼着大家赶快离开的呼喊,可随着他的话音响起,一切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都像是被车斗隔绝了出去,我目之所及的地方只剩下眼前那道望过来的目光。
容云衍眼底的情绪很复杂,然而既没有愤怒更没有责备,就只是燃烧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他是真的很害怕会再也见不到我。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听到自己用疲惫到极点的话音开口,“我已经拒绝过你的求婚,而且当初是你先放弃我的。”
时隔许久,有些事终究还是会让人耿耿于怀。
容云衍抬手擦了把脸,试图在我面前维护住平日里的形象,可他浑身都湿透了,这样做只会把脸越擦越脏,等他好不容易把面上的污迹擦掉,脸色已经惨白的寻不到一丝血色了。
“我知道,所以——”他嗓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后面具囫囵话说出口,“所以我会不断祈求你的原谅,哪怕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要丢下我……”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他近乎语无伦次的把我离开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原来我离开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李桃在确认容云衍无法再继续同她合作,充当挡箭牌之后,最终选择跟家里人摊牌,而她的父母也选择理解女儿的心情,接受了她想要专注于事业的选择;容昭在放下当年的执念后,再次申请了维也纳音乐学院,打算毕业后再去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