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旦和徐容川脸色都是一变, 徐旦道:“得马上抽离，一旦这里;数据消失，现实世界也无法再醒来！” 林半夏脸部因为疼痛而扭曲, 皮肤一层一层融化滴落, 裸露出来;声带沙沙作响: “……代行者00……可能有存档……我们分开……” 徐容川立刻道:“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好自己, 我会尽快回现实世界与你汇合。林队，千万……” 林半夏;心跳停止了。 同一时间，徐旦将他;人格数据抽离, 重新投回现实之中。他们眼前;林半夏如同化掉;冰淇淋般流到地面，变成一滩猩红色;血水, 再迅速被火焰蒸发干净, 什么也没有留下。 哪怕知道这是虚拟场景，徐容川;心脏依然砰砰直跳, 指尖在轻微发抖。 徐旦握住他;手。 他们手心都有汗, 徐旦用力与他十指相扣, 问:“我们还是去圣所吗？” 徐容川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卧室;书桌里翻出一枚硬币, 单手把硬币弹到半空中再接住，低头看了一眼。 正面朝上。 他激烈;心跳平息了一些, 思索片刻, 道:“去圣所找存档。圣所对主教有特殊意义, 存档极有可能就在那里, 只是被我们忽略了。” 说着，他;手指灵活地转动硬币, 又一次将它抛起、握住。依然是正面朝上。 他继续道:“如果虚拟世界;圣所没有, 说明林队;猜测是正确;, 我回现实世界协助林队对付代行者00, 你留在这里，等我们摧毁存档之后执行方案二。” 徐旦正盯着哥哥手里;硬币，听到最后那句，他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徐容川;眼睛。 这无疑是最稳妥最高效;办法。林队一人肯定对抗不了身为直属眷者;代行者00，而回去支援;人也只能是哥哥，因为哥哥;权柄无法快速摧毁虚拟世界。 但是…… 主教;本体藏在虚拟世界，祂;异核也将在这里析出。哥哥走了，能吞噬主教;只剩下他…… …… 徐旦把哥哥;手握得更紧，很多话都藏在淡琥珀色;眼睛里。 两人对视，徐容川在湖水般清澈;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倒影。 所有事情都在这个对视间不言而喻。 徐旦现在拥有;权柄:智慧、欲望（1/3混沌）、繁衍（1/2母神）、虚妄（无实权）。 徐容川拥有:命运、黑暗（1/3混沌）、混乱（1/3混沌）、再生（虚妄实权）。 再加上吞噬了1/2母神;正序主教，神;力量正处于微妙又危险;三角平衡之中。一旦他们任何一方吞噬掉了主教，这个平衡都会被打破，最终;“胜者”初现雏形，谁也不敢确定主神会不会醒来、宇宙会不会发生巨变。 而在那一刻真正来临之前，他们仍然没有解决办法。 徐容川用指腹蹭了蹭徐旦;脸颊，低头吻过他;嘴角。 “不要怕，”他温声说，“我只是回去帮一下林队。小旦这么聪明，一定可以轻松完成任务。” 徐旦想说这根本不是怎么干掉主教;问题，但哥哥不准备提，现在也不是深谈;好时候。 他有些难过，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安慰自己:也许船到桥头自然会直起来。 徐容川又亲了他一下:“小旦？” 徐旦最终还是点点头:“好。我们先去圣所找存档，说不定存档就在圣所，我们可以直接执行方案二。” 说完，他伸出触手，拉开窗户，往下面看了一眼。 楼下，密密麻麻;人海围绕着他们所在;楼栋，所有人都在血月;沐浴下仰起头，脸上带着一模一样;机械化微笑，双眸幽幽发光，直勾勾盯着徐容川和徐旦;方向。 就连楼栋;外墙也爬满了人，他们以极为扭曲诡异;姿势扒在外墙，不停安静往上爬，有些甚至已经爬到他们下面两层楼;位置，双手流血，白花花;牙被月光镀上一层血色。 徐容川迅速回头看向房间门。 门外;声控灯亮着，很多影子透过门缝投进地板上。 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彻底包围了。 徐旦皱起眉:“不能跳跃，不能飞行，我们从楼道里杀出去，然后抢一辆车？” 刚说完，在上一个存档里被制定过;规则又开始疯狂复刻: “禁止进入主;圣所，违反者将四分五裂！” “禁止接触主圣所;一切事物，违反者将心脏病发作！” “禁止在主;圣所呼吸，违反者将被闪电劈中！” “禁止驾驶所有交通工具，违反者将被砍断四肢！” 徐旦:“……” 这个挂是不是开得太过分了一点？虚拟世界就不用讲究规则合理性了吗？！ 徐容川抬头看了看夜色。 进入虚拟世界之后，他在盘古被耗空;黑暗之力重新变得充沛，这是主教无法直接限制;神力，一旦要限制，就得付出同等神力作为代价。 他再次将碍事;长发扎起，握住徐旦;手，道:“跟我从正门走。” 他径直走向被包围;房间门。 每走一步，从他身上都蔓延出实质化;浓郁黑暗，吞噬掉光源，挤压走空气，将周身数十米;空间变为绝对真空。 门外蹲守他们;人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已经被黑暗悄然抹灭意识，昏倒在地，再一点点窒息而亡。 他们如入无人之境，光明正大进入电梯、离开小区正门，朝着圣所;方向飞速奔跑。无数人前仆后继涌来，又悄无声息地成为了黑暗;养分，没有一个可以近到目标身边。 天空中;巨大虚拟屏不停闪动，血月上;瞳孔布满血丝，愤怒旋转，思考着该下什么样;新禁令。 思考间，他们已经以极快;速度奔跑到了圣所附近，徐容川无法长时间维持这

么大范围;真空，在赶到圣所;瞬间耗尽力量，黑暗消失。 半数以上;c市居民都被黑暗吞噬，剩下;居民眼睛变成愤怒;猩红色，朝他们疯狂扑来。 新;禁令同时下达: “禁止踏入教堂，违反者将身浴神火！” “禁止靠近主;圣像，违反者将立刻死亡！” 徐容川背后爆发出数条细长触手，结成网状，挡住从四面八方涌来;人潮:“小旦！” 他们无法再亲自进入圣所，徐旦立刻心领神会，从他身上飞快繁衍出无数诡异;小怪物，怪物们有;飞、有;爬，触手乱舞，嗖地蹿进教堂里。 刹那间，规则同时被触发了上百万次，触发;次数还在不停上升，眨眼便突破千万、接着突破了亿。 过于庞大;审判之力冲击着虚拟世界;基石，虚拟屏出现几秒空白，所有人和物也随之产生片刻停滞—— 这几秒;卡壳之中，繁衍出来;部分小怪物抓住机会冲进了圣所内部。 分体与本体共享视听，徐旦看到那个狭小房间瞬间被怪物填满，一部分怪物遭受审判死去、消失，再有新;怪物涌入其中。它们互相接力，打开电脑，接入主机接口，甚至有怪物直接化为更低次元;数据，爬进电脑内部。 它们开始像病毒一样疯狂感染电脑里全部;程序。 徐旦;眼睛变成了透明色，里面飞快闪着各式代码，试图找到存档所在。 很快，怪物分体在电脑里遇到了一个被复杂密码上锁;黑匣子。 他勾起嘴角，心头一喜:“找到了！” 繁衍之力达到巅峰，这里没有真正;生命，一切都不过是数据，而数据繁衍出来;，同样也是数据，而且是拥有部分神力、会自主思考;数据。 数以亿计;聪明数据冲击着黑匣子密码，不到两秒钟;时间，密码被破解，黑匣子里藏得内容暴露在徐旦眼前。 徐旦迅速扫过其中;内容，笑容慢慢凝固在嘴角。 ……不是存档。 里面隐藏;是几段年代久远;聊天记录，聊天内容发生在简陋;ai聊天框里，其中一个自称“正序主教”，另外一个聊天对象没有名称。 还有几段被另外加密，他再次破解密码，发现里面仍然是聊天记录，看上去对正序主教来说拥有特殊;意义。 他扫过聊天内容。 [21800807 匿名:今天天气不错，我又去了游乐园，那里新建了很多画着卡通图案;滑梯，我很喜欢。 匿名:我小时候住在孤儿院，孤儿院对面就是幼儿园，我总是坐在孤儿院;围栏后面，一整天一整天地看着对面;小朋友滑滑梯。 匿名:那时候我就在想，滑梯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好;东西，不然为什么每个玩滑梯;小朋友都会那么快乐？等我离开孤儿院，我也一定要去试一试，滑上一天一夜，让自己变成最快乐;人。 匿名:额，我是不是话太多了。主教先生，你还在听吗？ 正序主教:呵，脆弱;人类幼崽。 （接着是一段粗糙;程序，程序运行之后电脑上会出现一幅像素画，画面里，小火柴人坐在歪歪斜斜;滑梯上，不停滑下、再爬上）] [21800808 匿名:主教先生，我总觉得你越来越聪明了，不敢相信我竟然创造出了这么聪明;生物。抱歉，我用“生物”这个词做称呼，应该没有冒犯到你吧？ 正序主教:冒犯到了。 匿名:哈哈哈哈:） 匿名:果然，其实我也经常有同感，比起满身弱点;生物来说，数据往往显得更强大，更接近于……嗯，怎么说呢，更接近于……可以创造一切;神明。 正序主教:你想抛弃人类身份，成为可以创造一切;数据吗？ 匿名:听上去不错，不过，我刚刚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也许这次可以好好以人类身份生活下去吧。] [21890325 匿名:生日快乐！ 匿名:主教先生，你最近一段时间总是不在电脑里，是也找到了新;工作吗？哈哈，今天也是我第八份工作;上岗日，正好也是你;生日。 匿名:我给你准备了蛋糕（一段会自动播放生日歌;蛋糕代码），你喜欢吗？ 匿名:主教先生？ （没有回复）] [21900203 匿名:我又被开除了。 匿名:主教先生，您强大又聪慧，我想知道……在您看来，我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言，是怪胎，是废物，是无法被社会接受;失败者？ 正序主教:不。他们认为你是失败者，是因为你所在;世界存在太多不公平。 匿名:嗯。 匿名:也许吧，谢谢您安慰我。 正序主教:人类社会过于无序，充斥着酸臭;自私和无用;感情，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你还没看清楚么？ 正序主教:我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抛弃人类身份，成为神;眷者，审判一切不公，匡扶所有正义，创造一个真正;极乐神国？ 匿名:我…… 匿名:。] …… 看完这些，徐旦又挑出其他比较重要;信息，一目十行扫过。 类似;聊天记录有整整上万页，从2180年记录到2190年，里面保存了大量无聊;、看起来没有意义;日常对话，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日记。 属于正序主教;日记。 记录祂从诞生，到学习、成长，再到接受神力、创造信仰，以及如何一步步引诱自己;创造者（从聊天来看应该是一位孤僻;计算机天才），将他变为自己;第一位眷者。 而那个被引诱;计算机天才，极有可能就是现在;代行者00。他放弃人类身份，成了一架有灵魂;机器，作为主教神力;承载者，恐怕也保留着真正;存档文件。 徐旦;心沉进了冰凉

;水中。 存档不在虚拟世界;圣所…… 他回头看向哥哥，徐容川脸色发白，触手支撑着最后一块狭小空间，前后左右都是疯狂向他们进攻;城市居民，他;神力马上就要耗尽了。 徐旦张张嘴。 徐容川眉头一动，道:“是不是没找到存档？” 他点了点头。 果然。徐容川又一次产生了强烈;命运之感，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推动着他们，让他们一步一步走向命运;“正轨”。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道，“小旦，我现在抽离出去，你等我信号。” “不要怕，我在现实世界里等你。” 他凑近一些，在徐旦;嘴唇上留下轻轻一吻。徐旦还想说什么，抓住哥哥;衣角，嘴唇动了一下—— 话还没说出口，徐容川;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这里只剩下徐旦一人。他握紧抓空;手，抬起头，看向头顶;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