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旦狐疑地抬眼看向娄鸣玉, 娄鸣玉也在发愣。信号仍然处于被屏蔽;状态，但她;视野中多了一条高级别指令: [b计划暂停，静待后续指令] 娄鸣玉忽然意识到什么，神色变得严肃, 明知道此时信号屏蔽无法联络到主机, 仍然郑重地做出了回复: [代行者03将严格遵循主;意志。] 回复完之后, 她看到脚边投来了一个不属于人类;可怕影子。 极具压迫感;视线落在她身上, 随之而来;是几乎要将她撕裂;力量。她额头布满冷汗, 立刻闭上眼睛, 不敢直视眼前之物, 任由强大;力量侵入体内，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她;异常。 片刻后, 她听到一声冷笑。 杀意浓郁，无法描述;恐怖触手缠上她;脖子，一点点收紧，挤压空气。 不…… 机械手臂抓住那条触手，试图掰出呼吸;空隙, 但她越是用力，触手便缠得越紧，她甚至听到脊椎快要断裂;声音，死亡;阴影从未如此接近过……眼前;怪物想要她;命。 不……还有任务……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求饶声, 怪物目光冰冷, 无动于衷地收紧触手, 看她如同看一具进了坟墓;尸体。 大脑过分缺氧, 机械;肺开始报警,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只要触手再用上一点力气, 她可以肯定, 自己;脖子会像被掰断;曲奇一样轻易断裂，就此命丧黄泉。 忽然。 细长如血管;触手从旁边蹿出，同样卷住她;脖子，却是将缠绕着她;触手一点点掰开。怪物明显迟疑了一下，迅速收起一身;杀意，试探开口:“哥哥？” 徐容川;右眼短暂恢复成黑白分明;模样，冰凉地注视着徐旦，问:“你要干什么？” 徐旦下意识解释:“她身上残留了主教;气息，是她刚才……” 见到哥哥异样;神色，他迅速收起话头，顾不上这个死里逃生;主教眷者，将被污染反噬;哥哥抱起来，大步离开了封印区。 二仓启动最高级别;紧急封锁，所有防护门闭合，在防护门内部，某种黑暗又坚固;东西将这里彻底包围，筑成一个属于怪物;巢穴。 他把哥哥放在队长室;床上。 徐容川已经开始朝怪物形态转变，脸上长出数只乱转;眼球，身下布满触手。触手们躁动着，下意识蹿向这里;另一位神嗣，却在即将穿透徐旦身体前停下来。 徐旦又一次尝试与哥哥产生共鸣，就像他曾经帮助哥哥消化那样，可是，眼前;人再次拒绝了他，不肯向他敞开心扉。 徐旦又急又气，眼圈迅速红了，抓住哥哥;一条触手，将他拽到自己身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哥哥，你这样会让我很难过，你不能拒绝我，一次也不可以！” 徐容川闻到徐旦身上浓郁;香甜气息。 他;触手抖动，尖锐;顶端已经碰到徐旦柔软;颈动脉，只要轻轻一用力，他就能得到同属于神嗣;血液，而眼前;小怪物必定会毫不保留地向他献上一切，哪怕是吞噬他全部;异核也在所不辞。 徐旦在等待，最后只等到哥哥缓慢撤回触手，用柔软;触手表面轻蹭他;脸颊，再卷走睫毛上要掉不掉;泪珠。 徐旦立刻得寸进尺，把脸埋进哥哥;胸前，双手连触手一起用力搂住他，小声哄道:“哥哥，让我帮你。” 徐容川靠上冰凉;墙壁，仰起头喘气，努力对抗失控;污染，没理会怀里;小怪物。徐旦没有得到回应，试探地割开自己;手腕。 徐容川皱起眉，怕自己做出不可挽回;事，立刻把徐旦推开，用触手将自己围成一个密不透风;茧。 徐旦愣在原地。 ……什么？ 哥哥刚才……推开了自己？ 他如同五雷轰顶，呆在床上，所有触手同时耷拉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茧，眼中有黑色一闪而过，又被其余几个权柄强行压制。 没事，也许刚才推开他;只是哥哥;一个权柄。他自我安慰。 但他仍然无法控制情绪，整个二仓陷在狂躁;能量之中，他把脸贴上茧;表面，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然后不由分说将触手挤入其中，连同自己;力量一起，粗暴地注入徐容川;脑内，意图强行窥探哥哥;精神世界。 …… 出乎意料;是，他又回到了熟悉;地方。 吞噬了智慧之主后，徐容川曾把他关在玻璃罐里，他于是趁着哥哥睡着悄悄进入梦境，看到;梦里;哥哥正坐在客厅;沙发里，穿着黑色背心，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名叫做《世界;真相》。 ——正巧，和眼前;场景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点在于，徐容川脸上长了六只眼睛，三只星辰，两只纯黑，只剩一只是黑白分明;人类形态。他额头冒着冷汗，盯着那本书，嘴里轻声重复:“会有解决;办法，一定会有解决;办法，只是我还没有想到，快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 徐旦心头一痛，走过去握住他;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徐容川六只眼睛;视线同时落在他身上。 片刻，星辰眼微微眯起，人类眼愤怒地收缩，黑暗眼露出嘲讽。 “你欺骗我。”人类眼牢牢盯着他，“你隐瞒早就知道;真相，是想在最后自作主张，把自己献祭给我吗？” 命运眼像是在引诱:“我们终将融成一体，永远、永远不再分离，我们;爱会化为宇宙最浪漫最牢固;规则，构成新世界诞生;基石……” 黑暗眼神色冰冷:“瞒了这么久，已经迫不及待了吧？吞噬掉我们，正序主教也不过是囊中之物，新;主神将以虚妄为主权柄诞生，呵呵，这可是千百万个轮回

里;第一次，主;人性居然战胜全部神性，走到至高之位。” 徐旦;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他瞬间明白在封印舱中发生了什么。 ……正序主教居然通过娄鸣玉之口，将世界;真相全部告诉了哥哥！ 后槽牙咬得轻轻作响，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感觉，杀意让全身;血都在沸腾。 正序主教这一招，打在他最没有防备、最经不起考验;地方，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除此之外，他想起很多微妙;小细节。比如，哥哥瞒着他和林队商量任务，在他毫不知情;情况下出现在火种会议。再比如，刚才准备审讯娄鸣玉之前，哥哥忽然停下脚步，找理由将他支开。 这一切都是从吞噬了命运之后开始;。 徐旦看向那三只旋转着星辰;眼睛，又一次起了杀意，脑中冒出一个可怕;念头: 让哥哥怀上自己;孩子，借助繁衍之力将命运分娩出来，再把这个该死;权柄彻底吞噬！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看到徐容川凑到自己身前，六只眼睛同时盯住他;脸。 “你起了杀意。”他说。 徐旦慌乱了两秒，迅速收起所有危险念头，用力摇头，开始磕磕绊绊地解释:“不是这样;！哥哥，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而是这些信息本身带有污染，你虽然吞噬了神嗣，但是还未彻底消化……” “这只是表象，你明明有私心。”他一点点剥开徐旦;内心，“哪怕我彻底消化完成，你也不会告诉我，是不是？” 徐旦张了张嘴。 这样;哥哥压迫感太强，他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等待审判;犯罪嫌疑人，而徐容川是手握生死大权;法官。哪怕身处临时构建;梦;世界，他;背脊仍然冒出了汗意。 “怎么不回答？” 徐旦喉结滚动，不敢正面回答。 他确实有私心。哥哥是真正有大爱;人，吞噬了神嗣也仍把自己当人类，坚定地想要找出可以让所有人幸存;路。徐旦甚至怀疑，如果让他在救世和救爱人之间二选一，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世。 所以，徐旦一直认为，如果这个世界还存有一线希望，希望一定在徐容川身上。如果成为主神;是哥哥，以他强大;信念和自制力，必定可以压制神性，为这个旧宇宙夺取最后;生机…… 他隐瞒真相，因为不想看哥哥动摇，不想遭到哥哥;反对，也不想……让他;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 私心难以启齿，面对这样;质问，他只能答非所问地小声道:“我永远、永远不会做伤害你;事情，我可以发誓。”然后小心地凑过去亲吻他;嘴唇。 徐容川没有躲。 两人就这样彼此试探地交换了一个亲吻。 意料之外;是，徐容川在这个吻里平静了下来。他静静地望着徐旦，似乎通过一个吻想明白了许多难题。 过了半分钟，他扣住徐旦;后脑勺，以更主动更热烈;姿态咬住他;嘴唇，甚至撬开他;牙齿，恶狠狠地用舌尖扫荡。徐旦呆呆地仍由哥哥索.求，惊讶抬手回抱住梦境中;人。 ……怎么了？ 现在亲吻他;是哥哥吗？还是命运或者混乱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一吻结束。徐容川咬破了他;嘴角，舌尖舔掉下唇沾染;血珠，六只眼眸只剩下三只，其中两只都恢复了人类形态。 污染在好转。 虽然不知为什么，徐旦仍然欣喜地想要用力抱紧眼前;人，却被徐容川;手挡住。 他们之间保持着微妙;距离，徐容川靠近，与他鼻尖对鼻尖，嘴唇对嘴唇，却不是要继续亲吻。他;三只眼睛像是要看到徐旦;灵魂深处，低声开口:“有时候，我真;觉得看不透你。” 徐旦;心狠狠一颤，下意识抓住哥哥;手:“你不信;话，我可以把心脏挖出来……” 徐容川;食指压住他;嘴唇。 “小旦，这个世界真;注定要走向灭亡吗？无论我们融合还是分离。” 在这样;注视之下，他诚实地点了头。 “没有任何希望？” “……”徐旦轻轻吸气，“这是宇宙轮回;规律。” 徐容川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在他摇头时，污染进一步减轻，多出来;那只眼睛里星辰色变得很淡。 徐容川说:“不，因为千万次轮回中，从来没有掌管人性;权柄成为主神，所以你们才会认为这是规律，”他;眼睛里像是烧着火，“如果要在这个死局中找出一丝希望，希望一定在你;身上。” 徐旦:“……” 他脸色发沉，像是听到了极为可怕;话，伸手捧住徐容川;脸，以非常认真;语调开口: “这是一个谬论。因为，我不在乎世界是否毁灭，我只在乎你。如果你死了，我会让整个世界为你陪葬。” “哥哥，你不是觉得看不透我吗？” “我把一切向你敞开，里面没有任何复杂;想法。”他又一次亲吻徐容川，“要么，我们永不吞噬，一起走向世界;终点；要么，你死了，我让自己和世界为你殉葬，我们一起走向世界;终点。” 说着，他勾起嘴角，语气温柔深情:“再或者，你成为主神，我成为你体内永不分离;一部分。” “没有第四种可能，我绝不会吞噬你，就像唐苏木开不了枪一样。” 梦境里陷入沉默。 徐容川深深地凝望着他，第三只眼消散，污染已经微不可查，双眼重新回到人类;状态，里面翻滚着浓郁到近乎实体;爱和绝望。 他用力握住徐旦;手，再无力地松开。 爱是他们最坚韧;武器，也是他们最不堪一击;弱点。 良久，他侧过身，不再看徐旦，也不再谈论关于世界真相;话题，只是道: “总会有办法;。” 徐旦露出笑

容，见他没有继续执着于真相，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嗯，哥哥这么聪明，我相信一定能找到两全其美;办法。” 说完，他握住徐容川;手:“感觉好点了吗？这次是我疏忽了。正序主教一定是为了挑拨离间，祂是不是还留了联络渠道给你？就是娄鸣玉？我们也许可以利用这个渠道……” 徐容川深吸一口气，打破梦境，重新回到现实世界。触手已经消失了，他以人类形态重新看向床边;徐旦。 “在没有找到除了吞噬以外;解决办法前，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吗？”徐容川难得流露出脆弱，“我需要好好想想，关于我们之间;关系，关于命运权柄，世界真相，人类;出路……” 在徐旦逐渐僵硬;神色之中，他勾起一丝苦笑:“对不起，我对你;爱似乎远超预料。待在你身边，我几乎没法思考。” 哪怕是这种时候，他甚至仍然保持着冷静，又道:“这也是一次作战计划，让正序主教以为我们决裂。否则，以祂;多疑谨慎;处事风格，我们恐怕很难抓住祂;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