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天香两脉汇聚后,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也像是孤零零的游魂般,凝望审视着劫前大能封剑锻碑的场面。
同当年整个如意仙宗的天骄才俊,共参十四剑造化。
冷月高悬。
十四座通天剑碑仿若迎风暴涨,已是裹挟着天地真元凌空流转。
碑体迸发的寒芒与星河交相辉映。
浩荡如意山周遭都白茫茫的一片,无数如意弟子的飞舟都似熄灭了灵光。
玉京诸脉都如游魂般,静默于璀璨星光与冷冽剑芒之下,见证体悟着四万年前这场封碑盛景。
道劫将至,封剑入碑。
广散传承,余泽万世。
王姝月明眸璨璨,盯着某位炼虚老者,默默体悟其周身汇聚的天地罅光。
不知不觉间,已是身姿笔挺如剑,垂落的纤手都捏出了剑指,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那天倾剑意,她自是在司禾和张瑾一的教导下,早已体悟。
但却还从未见过天倾剑碑,更不曾见过如意剑宗,正传的天倾剑神通。
眼下有难得的机会,自是抓紧查漏补缺。
甚至此刻,她都能感受到劫前岁月的隐晦天势!
毕竟以赵庆司禾如今的推断。
如意宗的十四道剑意,来历极有可能非凡莫测……远超司禾与张瑾一的见识。
有正传的,还是学一下正传为好。
就像是赵庆的丹道体悟,术法体悟一样。
很可能就是——柳义从天道残片中,多年参悟出来的!
人家也有挂啊!
天地杀伐之道!
除却如意剑本身,其余十四道剑意,俨然也是昔年如意剑宗的宝贵遗产……
不过即便如此。
如今大家都灼灼凝望,亲身立于炼虚身边,感受着岁月中,那动辄便能将他们所有人毁灭的剑意……
但赵庆,却还是与小姨低语告诫后,独自离开了这如意山巅……
一来。
他见过含光剑碑。
二来。
劫后的含光剑,就在他手里。
三来。
他含光剑意出神入化啊!也是天地残片斧正完美的。
凑上去难道要从头学一下别的剑吗?
此刻自然是另有心思,琢磨着尝试其他法门。
天衍秘传,星定三魂!
凭月阴与星轨交错之力,为本命真婴构塑定格三魂进境,借天而修!
在赵庆和司禾看来。
法,的确是好法。
而且很摆烂,纯白嫖,以天地塑己身,那不躺着就行的事吗?
唯一的缺点就是……
那天衍的星定三魂之术,在劫后天下没办法用。
玉京星阙的十七颗星辰。
根本就是以炼虚手段,甚至炼虚之上的手段,强行镀塑的各脉禁地。
真正的天地星力,星轨汇聚间淌落的太阴太阳,早就在道劫中消弭了……
这就显得很尴尬了。
就好像赵庆修行需要微波炉,但是微波炉没插电一样……
可劫后的天地没有星河万千璀璨。
但是劫前有啊!
便如现在!
赵庆通晓星定秘法,而又观览劫前岁月。
借助天地星力修行……
呃……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身处劫前,只是见证一隅岁月而已。
但赵庆思来想去——
遗法在劫后行不通的话。
那给遗法修正一下不就行了!?
与其祈祷天衍图录的秘境中,有没有可能会出现星力……
还不如……
此刻。
如意山下的冷谷之中。
灵竹繁茂,空无一人。
耳边唯有远空剑势的轰鸣,破空声撕裂了天地……
赵庆对那般声势丝毫不加理会。
只是孤立于林间,仰首观星。
默默回味着星定三魂的秘术,强行去对应劫前岁月中,夜空中的星河变幻……
要说星力,他自然是感受不到。
要说修为,那自然也不可能变化。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对应星河,生搬硬套的魂术,尝试的究竟对了几成。
但,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
不断尝试之下,总有对上的时候。
……
【获得星定秘术熟练度:1】
【星定: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约莫沉浸星河一个时辰。
当感知到虚拟面板浮现的一刹。
赵庆心下瞬时振奋大喜。
甚至都恍惚错觉掉出了仙路一瞬,回到了九剑圣地打坐的姿态,继而又突兀折返。
他理清境况之后,思路更加清晰。
术法对不上天地,不要紧啊!
玉京天下没有星力,不要紧啊!
眼下观览岁月,无法引动劫前伟力,不要紧啊!
打空拳!
直接特么的对着劫前星河,打空拳!
术法行不通?
硬捏啊!
强行修正一下!
自己改良!
如意宗主有挂,谁还没挂了?
天衍的术是术,老子的术就不是术!?
白嫖大道残片的修正体悟。
以后即便没办法把星力变通平替,想来有天地塑魂的感悟加持,元婴三境的路也会好走些。
然而。
正当赵庆避开众人,独自琢磨鼓捣秘术之时。
深林之中。
突兀传来了一道带着疑惑的微冷嗓音。
“怎么来了这边?”
嗯!?
赵庆正望着星河的深邃剑眸微动,被骨女拉回了心思。
古怪回眸望向了身后。
星影摇曳的竹林之间,高挑冷艳的白玉行走,已然是漫步找了过来!
赵庆:……
不是。
你警察啊?
还管我在哪儿……小姨都不管我……
他心下玩味。
对骨女点头笑了笑:“心有所感,过来这边安静研法。”
赵庆自然不会对白骨精说谎。
眼下的确是在研法。
借着自己知道的断代秘术,生搬硬套劫前星河的变化,给熟练度刷一下……
元婴三境不同以往,进境主要是靠修行的体悟和契机。
可体悟这东西,不是肝一下就有的嘛?
契机那玩意儿,体悟多了,还怕没契机?
赵庆对骨女以诚相待,没有遮掩。
但……
这在骨女看来,却多少有些借口的意味。
好好的含光剑意,你不体悟。
你跑这深山里看星星?
她黛眉轻挑,随意勾了勾唇角,御姐嗓音满满带着调笑:“夜观星象,凝心研法?”
赵庆一听。
嗯呐!
不然呢?
他看骨女是自己来的,当然明白是专门找自己。
便就迈步揽过了纤腰,低语玩笑道:“含光剑碑那边,没什么看头,剑咱们又不是没有。”
骨女亭亭玉立,被赵庆揽着腰肢也没表示。
只是神情显得古怪而鄙夷。
美眸幽幽对望少许。
竟是憋出一句……
“你要去找戚雅族?”
赵庆:?
啊?!
什么玩意儿戚雅族?
你说软饭勺子的事儿啊?
对骨女这般呆呆冷冷的模样,赵庆一时满心玩味。
古怪笑着随口道:“那是司禾开玩笑的。”
“再说……劫前的戚雅族,又不可能见到咱们……”
赵庆随口嘀咕着,言辞含糊。
但话到此处,却又盯上骨女突兀转折:“师姐慌了?!”
骨女:?
白玉行走收起那抹鄙夷,神情清冷若寻常。
被赵庆揽在怀中,两人竹林漫步,随意平淡应道:“我慌什么?”
“只是见你独行,便过来看看。”
赵庆闻言。
心下微动,暖意流淌。
这样啊……
懂!
想我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仰望月色轻叹呓语:“柠儿想来跟你说了,我们这几天去了妖庭。”
“不见师姐容颜,动静之间尤为想念……”
说着,赵庆又玩味一笑:“但不好让姝月知道。”
骨女:?
你确定?
她如今,哪还会信赵庆的花言巧语?
自己男人,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没什么爱好,平时就爱撒点儿小谎,骗一骗自己的感情身子……
不过她却也沉浸其中,颇觉轻松。
但是这次。
女子绝艳的容颜上,却是没有显露太多鄙夷,跟赵庆继续拌嘴玩笑。
而是点了点头,稍显正色道。
“我来找你,是想商量聊一些事。”
“姝月小姨在那边,我的确不方便……”
这样?
赵庆表面了然认真,带骨女一起靠在了竹林中。
但实则却是清清楚楚。
那是姝月在侧不方便吗?根本就是玉京诸脉在侧,白骨精不好意思罢了。
整个中州都知道的事,每天整的和偷情一样……
骨女见赵庆倾听姿态。
稍稍停顿后,眉眼间显露少许洒脱笑意,又给自己打了个补丁:“咱们之间,也算无话不说,我直言你听听。”
赵庆闻言,侧目与白骨精对视,稍显认真姿态。
两人知根知底,确实无话不可说。
“师姐讲讲——”
见状。
骨女浅笑颔首,深深呼吸打开了话匣子:“是这样。”
“白玉那边,给我交代了些事。”
“想来仙路至此,各脉行走也都差不多……”
“言说了追寻天命的关键。”
“应该不过多久……咱们都会经由水岭,离开玉京天下了。”
赵庆听着,心中了然清晰。
就是天下行走,去找天道残片的事呗。
其他行走还真可能都说了,但青君自然没和他说。
“我明白,师姐的意思是……盯上了我?”
赵庆欠欠的应声。
一语双关。
惹得身边女子满目清冷,美艳中带着无语。
不由着重提醒:“和你聊正事。”
正事……
赵庆当然知道这是正事,心态摆的很正。
含笑点头后没再打岔,洗耳恭听。
骨女这才别过了容颜不再看他,随意仰望劫前星夜。
继续说起了正事。
“这般境况下。”
“咱们道统有别,你本就身负天命,应该不会去追寻天道残片……”
“以后同行的机会,势必渐少。”
她言语之间,黛眉轻轻蹙起,使得赵庆神情也有些无奈认真。
不过接着。
白玉行走提出了这个问题,便商议寻求解决的门道。
且言辞极为真挚陈恳。
“我想以后,你多助我修行。”
“我也好以修为精进为由,对白玉楼往代前辈有个交代……”
啊!?
赵庆一听,不由发懵。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你这个正事……不正经吧?
他握起了美人儿冰冷的纤手,古怪笑道:“咱们不是经常双修?还要我怎么助你?”
这个……
骨女听着其中调戏。
不由朱唇抽动,感触着男人温暖的握紧,随意讥讽了一句:“你助我难道不是应当的?”
“即便要你渡塑真元,帮我稳固境界,也理所当然吧?”
“我全身上下都……”
都什么?
赵庆微微倾身凑近,等待后话。
但很显然。
骨女仰头看着星河,点到即止,没了下文。
赵庆不由轻笑疑惑着:“这自然理所应当,师姐花我们灵石,也理所应当。”
“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知会就行。”
“怎么……还怕咱们双修精进,惹得小姨冷你一眼?”
骨女闻言。
侧颜隐隐有些泛红。
一时心中杂乱,忐忑悸动,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她只是念着……
你都把本姑娘睡了!
还经常睡!
难道不该让本姑娘花些灵石,双修榨取你些利益吗?
干嘛啊……好像自己理亏一样?
骨女此刻稍稍沉默,摇头无奈笑了笑:“你我就不说太多了。”
“只是……”
“这对我来说,总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说着。
白玉行走的脸颊,肉眼可见变得绯红,在月色下妩媚动人。
她像是索性摆烂了一样。
直接安静靠在了赵庆怀里,美眸一阖就是直言:“要说我离开你吧……其实我不想。”
“而且……都已经这样了。”
“我要是以后走了界外,去追寻天道残片,岂不是便宜你了?”
“多少也收些债偿……”
嗯?
啊……?
赵庆垂眸盯着白骨精妩媚的容颜,心思摇曳激荡间,只觉耳边的嗓音都有些听不清了。
没听错吧?
要我负责!?
负责好啊!
他抬手捋顺了师姐青丝,轻笑反问道:“那我说咱们是道侣,你怎么还不愿意?”
骨女:……
!!!
不是这样的!
她银牙轻咬,抬手攀上男人的手掌,幽幽重申:“你多陪我……云雨双修就好。”
“让我取些阴煞,便是了。”
说着。
骨女言辞一顿,索性睁开了妩媚眸子,妖娆至极的靠在了赵庆肩头。
“总之——”
“我想和你一起。”
“但不可能给你做小。”
“你想办法……”
赵庆:?
干嘛我想办法?
这不是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吗?
你不做小,你还做正宫夫人啊?
他心下一时满是古怪,明白骨女的意思,并非是想要干什么,只是……爱要点儿面子。
他大手抚过骨女小蛮腰,幽幽玩味道:“是因为柠儿?”
听闻此言。
骨女弯弯的睫毛颤动,有些无奈:“不止是柠儿。”
“还有顾清欢。”
“我和清欢各自清楚,清欢的白玉传承一道,全然是我半个徒儿一样。”
“这两天几脉调侃我……”
“我没办法应对。”
“难道白玉此代的天下行走……这么……嗯,另类吗?”
赵庆:?
你特么的。
你还不够另类吗?
他一时也有些无言以对了。
你这样……
“其实大家不会私下说什么,且清欢柠儿更不可能说你。”
“不如,师姐近来搬到家里?”
“相处一段时日感受感受?”
赵庆没办法解决骨女的困境,只得如此玩笑提议。
但却不曾想。
骨女妩媚依在肩上,沉默少许后。
却是绵密在他耳边吐息,酥酥痒痒的……
“我是你们司幽宗的客卿长老。”
“以后长留同行吧……返回宗门也方便留下传承。”
“嗯……清欢可以和我一起陪你,但红柠不行。”
赵庆闻言。
不由虎躯一震,紧抱女子差点起身!
什么什么清欢可以,红柠不行!?
你这是背刺好闺蜜啊!
他瞬时醍醐灌顶,哪儿还不明白?
骨女纯粹就早有打算,想在家里近一些的地方安个身,今晚找着调情来了。
说是正事儿……
哪儿有正事儿?
单纯就是被几脉道友调侃的难受。
可这种大事,是一言一句就能决定的吗?
赵庆据理力争,正义反驳:“为什么柠儿不行?”
“你对柠儿有意见——”
白玉行走容颜绯红,阖眸呓语:“功法不适,你助我锤炼阴煞,我和顾清欢也有白玉秘法助你,但我和红柠……不熟悉。”
赵庆:?
“不熟悉?”
“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